去年年底前，国內外有一些媒体报导了上海宜山路上的宜家家居（IKEA）的歺厅，每周二、四下午，都会被几十位上海的中老年朋友占据进行交友派对。由于宜家对其会员提供免费咖啡，而这些中老年朋友不少都有这种免费会员卡。因此，每次该中老年群体进行聚会活动时，宜家歺厅不但会被其全部占领，而且要比平时多供应五、六百杯咖啡。而且这群特殊客人在歺厅里一边享用免费咖啡，吃着自带的午歺、茶叶蛋、水果等，一边还旁若无人地大声喧哗。当服务前去规劝时，有的老年顾客甚至用咖啡泼洒服务员，义正辞严地“维护自己合法的权益”。弄得这家北欧老店除増加保安，张帖劝阻的“告顾客书”外，似乎对此中国特色无计可施。

十二月二日「亚洲华尔街日报」对上海宜家胜景作了二版图文报导。其中有一张照片竟是一位顾客在宜家店里的床上盖着被子酣然大睡，好不舒坦。十月四日「纽约客」杂志的一篇关于宜家店史的长文中，也提到上海宜家的咖啡困剧。看来这是一个很有特殊性的无解中国难题，使吾辈甚是汗颜。

    当然宜家只是一个商家，据说2010年宜家在中国的营业额已上升到近五十亿人民币。商家赚了钱，提供免费咖啡回馈消费者，或吸引新顾客，这本来也只是一种商业活动而已。只是像这类＂相亲团＂之类的活动，似乎就有点滥用商家的善意了。而且这种滥用的“吃相”，已经相当难看了。人至少还应该懂点“体面”吧。

    宜家的咖啡困剧，不由使我想到了另一桩关于免费咖啡的事。

    在美国髙速公路上行车，每隔二小时车程左右一定会有一个休息站（Rest Area）。这是按法律规定设制的，以供驾驶员小憇一下，防止疲劳驾驶。华盛顿州的休息站大多除了有宽敞干净的卫生设施外，一般还会有当地社区或教会的退休老人向行人提供免费的咖啡和饼干。大爷大娘笑容可掬，拉上几句家常，递上一杯热咖啡、一块刚刚烘焙出炉的饼干，倍觉温馨。

    我刚到美国时，碰上这样的休息站，都会去喝一杯咖啡，取一块饼干，然后继续上路。一次和一个美国朋友同行，倒好咖啡后，他在桌上一个瓶子里放了二块钱。我问道，这不是免费的吗？朋友说，是的，你不必给钱。但老人们做这桩好事是有成本的：咖啡豆、饼干，都是要化钱的。我们应该替他们分担一点，使这样的好事能长久地做下去。我顿时无语，惭愧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道理，只知取，忘了予。从此以后，再经过休息站时，我再不忘留下两块钱。而且留意到那放零钱瓶子总是满满的。

    一个诚惶诚恐地慎用他人善意的社会里，善行必能光大绵延。

    一个善意常被恣意滥用或遭逼迫的社会里，必少人行善。而一个善行或缺的社会，行善必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