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许光明兄最近新贴《台湾自由行记之一:敏感的台人》(“思享家”),谈到台湾人讲话的音量似乎比大陆人要低一个八度。对此本人颇有同感。当今国人或许是因为生在“盛世”,因此丹田之气甚是饱满,不管何时何地(见领导时除外),都声如洪钟,令人刮目、侧目。年前曾写过一篇《喧闹的国人》短文,摘录于后,算是补记。
------------------------------------------------------
喧 闹 的 国 人
今年冬至日我和家人去上海近郊的一个公墓去祭奠我亡故的岳父。除了清明以外,根据传统冬至也是一个祭奠亡灵的日子。所以那一天,去公墓的路上自然是车水马龙,扫墓大军可谓浩浩荡荡。可让我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公墓内似乎完全没有祭拜先人的肃穆景象,倒反而鞭炮声震耳欲聋。还有鼓钹管弦、僧尼道士、香烛纸钱、云遮烟瘴,就像进入了一个狂欢的大闹市。真可算得上是旷世奇观。
我到过世界上不少的墓地。如巴黎的拉雪兹神父公墓、西敏士教堂的诗人角、日光的德川家族墓等,美国阿灵顿墓园等。也在美国过了无数次的相当于中国清明的Memorial Day。人们在死者的长眠之地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束鲜花、一段默祷、一个鞠躬。静静地,几乎是带着敬畏,向一个逝去的生命致敬。如国人这般在墓地中的喧嚣场景,实属绝无仅有。
我一直感到困惑,为何我们的同胞如此喜爱喧闹?饭店里声嘶力竭的划拳声、电梯里旁若无人的笑谈、促销的高音喇叭...... 连打电话声音的分贝也绝对大大高于世界水平。这种对喧闹的痴迷在除夕夜的鞭炮声中被展现到了极至。宁可烧掉几片房屋、炸断几条手臂、制造几顿垃圾,让消防车、救护车、垃圾车整夜待命,也要让一个好端端的城市像巴格达一样炸响不绝。上海北京等地,曾屡下禁令。可如此有权威的政府,似乎对这小小的鞭炮奈何不得。制造声响的嗜好好像已是中国大陆民族魂的一个组成部分。
去年夏天我在落矶山脉的深山老林里云游,同行的鬼佬游伴们连说话都悄悄地,说是不要惊扰了大自然。但是当看到有熊出没的警示牌后,那帮爷儿们突然都开始大声“嚎”起歌来。有的还从背包里掏出铃铛之类的玩意儿,挂在腿上。顿时喧闹作一团。因为各种怪声音可以吓跑黑熊,也可壮壮自己的胆。
由此看来,人也需要喧闹,当恐惧的时候。鞭炮最初不也是用来驱逐邪灵的吗。制造声响是因为恐惧。当喧闹成为一种日常的群体嗜好的时候,是否这个族群的潜意识深处仍时常处于恐惧的病态中呢?
哪一天我们的墓地变得肃穆,我们的饭店不再喧嚣,我们的除夕喜乐安详,我们的旅游者不再在埃菲尔塔下、大都会博物馆里被人侧目相视…… 到那时,我们的恐惧基因大概已经得到了修复。我们可以谦恭而自信地面对这个世界。
0
推荐